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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默是今晚伦敦的焰火

更新时间:2024-04-28

萨默塞特宫这个名字我是回来之后在网上查到的,当时只看到上边刻着的SOMERSET HOUSE,而非SOMERSET PALACE。伦敦市区街边有许多十层以下的建筑被叫作某某HOUSE而不是我想像的那样叫某某BUILDING,让我明白原来HOUSE并非只是我们平时说的那种独栋小住宅。当时我正独自一人在伦敦街上,那天是2008年11月8日,星期六,从下午三点左右走出圣保罗大教堂开始,我就失去了明确的目的地,沿着对着教堂正门的那条街,从东往西闲逛,走累了就随便上一辆公交车,坐在车上看到街边有特别漂亮的建筑,就在最近的一站下车照相。这一带公交车站相距很近,好看的建筑密度极高,上上下下的就把Oyseter卡里的钱挥霍光了——这是我此行犯的一个小错,没有买七日的包干卡,而是选了与北京一卡通类似的随乘随付卡,这让我最终损失了1.4英磅——此乃后话了,我当时迷醉在拱券尖塔镂刻精致教授欧式古典建筑群中,并没有心情算账。我就是这么碰到皇家法庭(Royal Court of Justice)的,那是组很大的建筑,我举着相机拍了半天,可是当时天色已经变暗,效果不会太好了,明知效果不佳,也还是忍不住要拍。拍完之后又拍与它隔了条路,位于几条马路中间一处小绿岛上的一座尖顶小教堂,小教堂的门关着,里面传出的音乐声很响。等再过了马路,就看到有大群的人在往一座古典式的大房子里走,透过大门拱,看到这座建筑里边有个很大的庭院,庭院四周都被古典建筑围合着,房子上有SOMERSET HOUSE的字样。出于好奇,我跟着大家一起往里走,想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,院子里张挂着许多关于Skate的广告,弄不清楚这座建筑到底是做什么用的。走进庭院尽头的主楼里,是个不小的厅,但因为人多,挤得满满的,与厅通着的是个纪念品的商店,厅两侧走廊里是些餐厅酒吧什么的,但来的人并没有多少去吃饭喝酒的,他们大部分都在大厅里站着,三一群两一伙地聊天,厅被站得满满的,走廊也是,甚至洗手间里也满满的,几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挤在那里,其中一个对我说都满着她们在排队,厕位的门每开出来的经常不是一位,一位母亲带着一、两个三、五岁的小女孩,白皮肤黑皮肤的都有,全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。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大厅,发现与门对着的一边有几步台阶,很多人在往那儿走,我也跟着走上去,出去就到了一个非常宽阔的大平台上。大平台上摆着一些铁艺桌椅,但并没多少人坐,大多数人都靠着石头护栏站着,但因为平台很大,很长的石栏并没被人站满。我走累了,捡了张空着的椅子坐了,刚坐下便过来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位中年妇女,那位衣着讲究的老太太走过来,问我这张桌子是不是有人,我摇头,她们三位就找出手帕来认真地擦净椅子坐下了。这天下了大半天雨,铁椅子湿漉漉的,我的大衣扣子在剑桥的船上掉了,还没来得及缝,今天穿着少爷穿小了的一件厚外套,背着一只的双肩包,装扮得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。走到栏边才发现下边是同样站满人的河岸,这所建筑原来是临河而建,只是临河的一侧是二层高,视线极好。大家都面向着泰晤士河在兴致勃勃地等什么,就在我穷尽心思地猜大家在等什么的时候,一束光亮从河中喷射出来,礼花开始了,然后就是接下去的一朵接一朵,绽放在夜空里,美得让人忍不住叫出声来。那夜空中的每一朵花都不一样,不一样的花形和不一样的颜色,可都一样地美,美得让人心颤。这个焰火之夜让我想起了童年,那时候每年国庆天安门前也会放花,我也像周边这些伦敦小姑娘一样,穿上最好的衣裳被父母领去看,我家住在城外,我们能够找到的最好的看花地点就是附近一座四层楼的屋顶,周围方圆数里之外没有更高的楼了。可这一回是生平最近的一次接近焰火,它就一朵朵地在我前方几十米的河中燃放着,我和许多的英国家庭站在一起,分享着这精彩的时刻。我看到有一对不同肤色的青年在拥吻,我看到一个金发的小男孩被父亲举起来,礼花之夜我看到一幅幅的家庭亲情画,这一切把我带回童年,那个每年国庆都游行、燃放礼花、最高领袖还要登临天安门的年代。我很想知道这礼花为何而放,几次欲开口询问最终都没下决心,我觉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被打扰,他们都携家带口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。当随着散场的人流走出萨默塞特宫的最后一刻,我忍不住进了旁边的一家画廊问那位侍者今晚的一切都是为何,“Mayor of London.”他说,我没明白,母语之外的任何一种语言我都听不大懂,这是我在伦敦不爱开口的主要原因。好在伦敦这个城市整个都比较沉默,不说话也没什么。多少年前大诗人徐志摩就在英国说过,秋虫也为他沉默,沉默是那一晚上的康桥,伦敦也一样的,沉默,什么都不说,也一样迷人,一样精彩,沉默是今晚伦敦的焰火。那一刻,萨默塞特宫门外的十字街口人山人海,其拥挤程度与国庆黄金周夜晚的天安门广场能有一拼,到处是闪着黄绿光的警服,伦敦为今晚的这场热闹安排了大量的警力。萨默塞特宫周边的许多公交车站牌上都贴上了封条,大概和北京国庆日公交车在前门甩站一个意思。取而代之的是大轿车,把看焰火的人一车一车拉走了。直到现在,我也不清楚那场焰火所放为何,不过我能够清晰地记得那晚上的每一个片段,每一个片段都很精彩,精彩得不可言说。我会继续为伦敦而沉默,靠近它,探究它,喜爱它,欣赏它,但什么都不说,只是沉默,就像对着满天绚烂的礼花那一刻那样,就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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